姜棠第一次被向来宠溺自己的祖母训斥,不由怔住,委屈霎时涌上心头。
姜氏顺手推开姜棠,怒火中烧:“哭什么哭?你女工诗书样样不拔尖,还想嫁入高门?我把你养在身边,不是让你像你母亲那样没出息的!”
姜棠第一次见姜氏对她发火的样子,吓得噤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半天不敢落下来。
姜氏越看她这副样子越来气,简直和她那个不成器的母亲一模一样,厉声喊道:“来人!把二小姐带回去!今日把女诫给我抄十遍!”
听到姜氏的话,一直侍候在门外的桔梗忙把姜棠扶起,拉着人回芍塘居去。
姜棠一路抽抽噎噎,回了芍塘居才敢大哭一场,摔砸声直至夜深才停歇。
姜扶楹又吃了半瓶药,才勉强趴在床沿边睡了一会,剧烈的疼痛撕扯着神经,她噩梦连连,惊醒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为何,她又开始做起前世的梦,只是这次梦到的不是沈俭,而是祁钰。
梦到他浑身是血地被绑在木架上,身上鞭痕累累,漂亮的眼睛失去光彩,毫无意识地垂丧在胸前,如一具行尸走肉。
姜扶楹伸手想去碰他,却猛然被裴谨擒住手腕,质问她是不是心里只有祁钰。
她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却被裴谨吓了一大跳。
裴谨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狼狈的样子,发冠不整,眼窝深陷,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阴郁之气,再看不出曾经冷峻清贵的世家公子模样。
她想去救祁钰,却被裴谨死死箍住,胸腔的空气流通不畅,几乎快要窒息。
姜扶楹没想到,在梦里,裴谨都想置她于死地。
姜扶楹就是在这种快要濒临死亡的窒息中勉强醒过来的,她大口呼吸着能维持生命的空气,好半天才彻底清醒过来。
意识终于恢复清醒,姜扶楹才听见窗外规律却极其轻微的敲击声。
那声音极小,像是怕被门外的人听见,却又急迫,所以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时断时续地敲着。
姜扶楹撑着站起身来,又是好一阵眩晕,她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竟然看见了李氏。
李氏大概是因为害怕被发现,敲了一阵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只能咬牙抬手准备再敲,却猛然对上一双漆黑却明亮的眼睛。
月光苍凉如水,少女没了帷帽遮掩,露出一张太过苍白的脸,原本明艳的五官褪去所有颜色,连带疤痕都没有往日看着那么明显,素净,却让人一眼就难忘怀。
李氏像是被她吓到,屋内烛火早已燃尽,姜扶楹找不到帷帽。
前世她对李氏并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冒着被姜氏责难的风险来找她。
姜氏大概觉得她和云奚伤的根本起不起来,府内没人会帮她们,所以守卫只在门外,而忽视了这扇极小的窗子。
姜扶楹看着李氏,思量着她看到自己的脸以后,在谢砚那边身份暴露的风险,她不想牵连无辜,但她如今担不起风险。
李氏看着她怔了好半会,才好像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她从脚边拿起一个小小的食盒,从窗户递进去,声音轻柔温和:“这么久没吃饭,饿了吧。”
“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很痛吧……”李氏紧蹙着眉,眼里不由流出担忧的神情,她又从袖中掏出一瓶药递过去,“我也不知这是什么药,不知道有没有用……”
“若是……若是不行,明日我替你请大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