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折损了我朝的气运啊,简直罪无可恕!”
“竟敢算计陛下,诛其九族!”
台下此起彼伏请求宋乾帝严惩章峰的声音响起,而就在这时,御史中丞忽然道:“适才听闻中书令承认知情此案,然匿而不奏,似有袒护之嫌。
崔大人久执枢机,素来公忠体国、恪尽职守,怎么遇上亲族之事,就……”
大宗正司官员紧随其后说道:“微臣见大公主殿下手拿崔贵妃的状词辩白,难不成此事是二皇子殿下……”
宋乾帝的视线猛然落在大宗正司身上,神色冷凝,官员立刻噤声。
宋楚惜望向中书令略显佝偻的身影,暗自思忖:现众群臣奏请宋乾帝严惩章峰,并牵连家族,但宋乾帝必然是不愿见到这样的画面出现。
尤其是牵连至中书令的身上,现朝中可无人能够接替他的位置。
此番重视科举,本意挫沈氏锋芒,现在反倒折了崔氏羽翼,无形中助长沈氏的气焰。
这一局棋已偏离圣意,唯有沈氏中身居高位者出面斡旋、力保崔氏,方能重掌朝局平衡且让宋乾帝心安。
可沈氏一族在朝中盘根错节,又怎会轻易踏入这浑水?
宋楚惜微微咬了咬嘴唇,眸中闪过算计,忽而抬眸,看向礼部尚书,说道:“沈大人,章峰先前构陷于你,欲借他人之手混淆视听,干扰另外几位大人查案,如此居心叵测,依我朝刑律,当如何论处?”
闻言,礼部尚书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色,沉稳道:“事关朝中重臣和律法纲纪,兹事体大,还请御史中丞大人秉公论断。”
“翰林学士借鉴旧章、泄露试题、刺杀省元、嫁祸公主,依律当处凌迟之刑,诛九族,抄没家财充入国库,其罪名载入史册,令后世唾骂,永世不得翻身。”
“那二弟可怎么办。”大公主望向宋楚惜,眉梢微扬间似在示意她安心。
话音落地,殿内骤然寂静。
“咳咳咳……”
死寂之中,但见满头银须白发的尚书令步履稳健地走上前来,布满沧桑皱纹的面孔上透着红润之色,显得神采奕奕,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躬身开口道:“陛下容禀。
翰林学士罔顾圣恩,罪大恶极,自当严惩不贷,以正纲纪。
然崔大人入朝半载,夙夜在公,为宋国尽心竭力,政绩斐然。
望陛下念其过往之功,网开一面,宽恕中书令。”
尚书令的话音落下,众群臣的目光皆聚焦在宋乾帝身上,只见宋乾帝缓缓走下台,一步一步朝着金銮殿外走去,掷地有声道:“准尚书令所奏!翰林学士和皇城司涉罪之人即刻处斩,诛九族,以儆效尤。
礼部侍郎渎职舞弊,革除官职,赐杖刑五十,刺配南郡,终生不得回京。
中书令……难辞失察之责,罚没三年俸禄,其家族三代不得入仕。
皇后凤体康愈,即日起重掌六宫事宜。
崔贵妃约束不严,降为妃,褫夺协理六宫之权。
省元苏卞,惨遭横祸,重塑衣冠冢,昭告天下,立碑铭记,享后世学子祭拜,其生前文章佳作,尽数收录于翰林院,永传于世,以彰……贤才风骨。
另赐苏卞之父将仕郎散官虚衔,赐田十顷,其母封孺人;家中男丁适龄者,可免试入州学就读,若科举及第,礼部优先授职。”
待说完最后一个字,宋乾帝的身影已走出金銮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