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澹没有坐以待毙。
恐惧是本能,求生同样是本能。
他拖着残腿往一边闪躲,女孩从他肩膀滑下,歪歪扭扭地倒向地面。
狼的体型不大,却有锋利的尖爪和牙齿,他曾在拍卖场观看过无数次表演,知道它的咬合力有多恐怖。
他绝无战胜的可能。
念头百转千回,实际上只过了一瞬,他朝苏南煜的方向看去,一方面担心她的安全,一方面想要求援。
她醒了,单手撑地以略显狼狈的姿势向后一滚,接着爬起来。
而后,他触及到她黑眸中陌生的情绪。
冷静,审视,漠不关心。
仿佛预备欣赏一场好戏。
就和拍卖会看台上的人一样,随时会在血花飞溅的时刻拍手叫好。
他是笼中的猎物。
“嘭——”
沉闷厚重的一声,刚才威风凛凛的狼此刻被掐着后颈砸在地上,喷出一股鲜血。
她的膝盖用力碾在狼腰上,单手持枪,顶着狼的头颅连扣叁次扳机。
一通抵死挣扎后,狼彻底断了气。
这番变化使罗澹一时难以做出反应。
危机解除,她迷茫地晃了晃脑袋,用手上没沾血的部位揉揉眼,哈欠连天,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全然没有徒手宰狼的自觉。
她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蹲在罗澹面前,抬起他的胳膊,攥着他的脚腕,仔细检查后满意地点点头,“没伤着就好。”
不像演的。
那乍然出现又消失的冷漠,是他的幻觉。
罗澹说服了自己,亦或者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单手将狼掼在地上的女孩是他唯一的倚靠,她刚刚又救了他一命。
他没头没脑地开启了话题。
“她们一定很感激你?”
“谁?”
“那群女孩,被你从临淮带走的。”
在短暂的时间里,他的命运巧妙地与他抓来的“消耗品”女孩们重合,恐惧、绝望,以及被她救下的劫后余生,他都分毫不差地感受到了。
“她们压根不认识我。”
不过罗澹说得对,他此刻心里复杂的情感,正是她策划这一幕想要得到的。
狼没那么容易找进山洞,除非有血腥味一路指引,她故意划破手臂,猩红的血珠滴滴答答地没入草丛。
在叫醒他守夜换班之前,她出去过了。
她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我们该走了,要不了多久,这头狼的气味就会招来更多狼。”
依旧是她背着罗澹走。
这座山没有“路”可言,大部分时间是在草丛密林中穿行,锋利的叶片和带刺的茎杆在她的小腿上划出道道血痕。
太阳升起后,气温暴涨,体感上大约有叁十五摄氏度,罗澹两次体力不支从她背上滑落,而她停下补充水分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她钻进一片相对凉快的树荫,将背上的罗澹找地方放下,顿感轻松,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水,枕着男人的大腿半躺休息。
“你这样会被虫子咬。”
罗澹提醒她,他看见有蚂蚁顺着她的手臂在爬。
她不甚在意地抓了两下,指缝间的小虫被碾死,她摆摆手,“让它们啃几口又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