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得话都说不出来,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洪武通宝。
“这可是大钱儿呀!”
陈老五伸出舌头,在黄澄澄的铜钱上舔了一下,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这可是一文当二十的大钱儿呀!”
突然,一阵风嗖的过来。
却是他的婆娘,唰的一下把那串铜钱抓走了,用力的藏在怀中。
“你个败家娘们!”
陈老五大怒,扯着婆娘的头,啪的一个大嘴巴,“给老子拿回来!”
“不给!”
他媳妇被打得口鼻都是血,死死护着胸口,跟母老虎似的大喊,“俺留着给儿子娶媳妇!”
“老子是一家之主,老子管钱!”
“不给,你狗日的前儿在妓寨子门口蹲了一天,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有了钱你肯定去摸狐狸精大白腿。。。。。”
他婆娘奋力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你给我留俩个呀!”
陈老五原地跺脚,“老子买酒喝!”
“这边都是黑小麦!”
河畔的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怡人的。
李景隆沿着他带人修筑出来的水渠,小心的走在田埂上。
迎风而立的小麦,已到了他膝盖的位置。
他身后一名三十出头,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拘谨的低声道,“卑职来的时候,正赶上公爷您带着大军修筑水库河堤。。。所以这片地的春耕耽误了些日子,是以当地的老农建议,补种黑小麦!”
“咱们肃镇甘州这块,算得上丰饶。但也有个不好的地方,一季有余两季不足。。。。”
忽然,李景隆微微停步,转身道,“你名叫。。。?”
那书生赶紧躬身,“卑职贱名罗海迎。。。。原籍山东海丰。”
“对对对,我特意看过你的卷宗!”
李景隆扶额道,“本公脑袋中的事太多,竟一时想不起你的名字!”
“卑职贱名不足挂齿!”
“你是洪武十八年的秀才?”
罗海迎忽的哽咽,“被革了!”
“哎!”
李景隆微微叹息,“郭桓案涉及太广,当时本公都要出京避其锋芒!”说着,他拍拍对方的肩膀,“没事,人还在就没事,在本公帐下好好做,自有前程!”
这罗海迎也是出身官宦人家,父亲罗从礼曾任开州的官员,可就因为洪武十八年的郭桓案受到牵连,要缴纳一万七千贯的赃款,导致家破人亡,父亲被处死,母亲姊妹被往教坊司,他乃是家中独子,侥幸逃脱一死,被配甘肃。
李景隆一到甘肃之后,就把这些配充军过来的,只要是粗通文墨的人都予以重用,而这罗迎因为有秀才的功名,现在为甘州卫的屯田小吏。
其实想来李景隆对老朱父子是真的佩服,郭桓案的最终导向和结果,并不是郭桓等人贪污了多少钱粮。
而是借着那次的贪腐大案,直接大刀阔斧的摧毁了地方上存在的乡绅豪强,还有那些乱敲竹杠的地主,再用追赃这样的形式,在民间狠狠的搜刮了一把。
尤其是苏州,那边原本就是张士诚的老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