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耳坠做工粗糙,不过上面坠着的两颗珍珠色泽还算莹润,玉璇玑便将两颗珠子拆下,一颗编进苍婪的手绳,另一颗穿了做了吊坠,现在就藏在自己颈间。
nbsp;nbsp;nbsp;nbsp;万一哪天突然跑路,来不及收拾细软,戴着跑倒也方便。
nbsp;nbsp;nbsp;nbsp;如今于她来说,一毫一厘皆是宝贵。那可都是她的保命钱啊!
nbsp;nbsp;nbsp;nbsp;虽然心里这般想,但玉璇玑面上不显,仍旧一副质问的模样:“难道在三娘心中,璇璇是什么很闲的人吗?平白无故地,随便来个人我便要编一条长命绦?”
nbsp;nbsp;nbsp;nbsp;所以我真的不觉得无聊,你别再没事找事让我做什么香囊了!
nbsp;nbsp;nbsp;nbsp;“璇璇只是一届弱女子,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精力只有那么多,做不到苍及那么多人!”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故意气呼呼地转过身去,又补了一句:“璇璇心粗手笨,日后,当家还是莫要在从璇璇这里讨东西了。”
nbsp;nbsp;nbsp;nbsp;玉璇玑感叹,果然自己反应快,看准时期立刻拿出一副娇小姐的款儿来,彻底绝了对方再让自己绣个什么荷包香囊的路。
nbsp;nbsp;nbsp;nbsp;不过,玉璇玑敢这般得寸进尺,也是因为刚刚苍婪没有将手绳当场扯下来,反而细致地藏进袖口的缘故。她看得出来,这份礼物沈三娘很喜欢,问得那句大概率也只是气话。
nbsp;nbsp;nbsp;nbsp;另一边,苍婪倒是第一次见女子这般。
nbsp;nbsp;nbsp;nbsp;在她的成长经历当中,最娇弱的应当就是表妹沈蓉了。但苍婪与她私交并不多,平日里身边除了那些军营的武士,便就只有苏昭云、蓝溪和紫莹三人了。
nbsp;nbsp;nbsp;nbsp;蓝溪、紫莹自小跟着她习武自是不必说,至于苏昭云,乃是自己父亲从南疆救下的一个女子。
nbsp;nbsp;nbsp;nbsp;当时桑邪频频来犯,与桑邪相连的南疆又瘟疫连连,朝堂上各家都不愿前往,唯有苍婪的父亲永宁侯只身率军前往,带着五百人,用自己的血肉为大周朝拼出一条血路来。
nbsp;nbsp;nbsp;nbsp;听归来的副将说,刚一进入南疆的地界,便看见尸横遍野。倒下的人们皮肤溃烂,血肉模糊。
nbsp;nbsp;nbsp;nbsp;而在这其中,有一个小儿侥幸还有一口气。永宁侯当时出征,除了五百精锐外,还有一支十位医官组成的队伍。
nbsp;nbsp;nbsp;nbsp;苏昭云,就是当时被救下的第一人。
nbsp;nbsp;nbsp;nbsp;她的父母亲早就死在瘟疫中,待人康复后,永宁侯看她与苍婪年岁相近,便将其带在身边。
nbsp;nbsp;nbsp;nbsp;苏昭云便跟着那十位医官一起,帮着他们打下手。
nbsp;nbsp;nbsp;nbsp;后来,永安侯被从沙场就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敌军意欲用火将其捆住,永安侯骑着战马,带着身后的战士,冲出火焰的包围圈,以至于最后,浑身反而皮肤都被烈火灼伤。
nbsp;nbsp;nbsp;nbsp;看着骇人。
nbsp;nbsp;nbsp;nbsp;苏昭云在一旁看着他,静静地哭。医官们束手无策,只能连连摇头。
nbsp;nbsp;nbsp;nbsp;后来,永安侯走了。
nbsp;nbsp;nbsp;nbsp;那是苏昭云第二次,对生命流逝赶到无力。第一次,是看着父母被疫病折磨,撒手人寰。
nbsp;nbsp;nbsp;nbsp;他们的身体还是热的,可无论你怎样呼喊,都没了反应。
nbsp;nbsp;nbsp;nbsp;像是漂浮的青烟,无论你多么拼命去抓住,都无济于事。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场面,苏昭云不想再见第三次,于是她选择从医。
nbsp;nbsp;nbsp;nbsp;这么多年,苍婪已经记不清又多少次,苏昭云背着竹篓回来,一身泥污,裙角也被划破,脸上带着伤痕,却还是笑着给她展示,自己又找到了一株珍贵的药材,如何如何宝贝。
nbsp;nbsp;nbsp;nbsp;所以,像李璇璇这般,一言不合就生气,转过身去不理人,甚至把人往外赶的行为,苍婪只觉得新奇。
nbsp;nbsp;nbsp;nbsp;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李璇璇推出了门外。
nbsp;nbsp;nbsp;nbsp;还挺厉害。
nbsp;nbsp;nbsp;nbsp;不过苍婪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结束。
nbsp;nbsp;nbsp;nbsp;一连好几日,李璇璇都没来教她习字,也不见她,反而跟蓝溪打得火热。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二人在讨论些什么,只知道每次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嬉笑声如银铃般,悠悠传进她的耳朵。
nbsp;nbsp;nbsp;nbsp;而且好巧不巧,总是在她会路过的地方,但偏偏她一靠近,李璇璇转头就走。
nbsp;nbsp;nbsp;nbsp;若是一次两次,苍婪还可以理解,接连几日都是如此就有些玄妙了。
nbsp;nbsp;nbsp;nbsp;渐渐地,苍婪察觉到,李璇璇似乎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她与紫莹无话不谈,与苏昭云情同姐妹,又能与蓝溪这般谈笑甚欢。
nbsp;nbsp;nbsp;nbsp;就连自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为她而建立的高耸入云的城墙,也渐渐消散。
nbsp;nbsp;nbsp;nbsp;或许这边是李璇璇的厉害之处。
nbsp;nbsp;nbsp;nbsp;她对人好,并不为其他什么,只是因为她对身边每个人都好。
nbsp;nbsp;nbsp;nbsp;对,是这样。苍婪自苍自安慰道,不过一个手绳而已,代表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