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赏樱的人总是很多。
料峭的寒意尚未彻底消散,风雅收拾了几件厚实些的衣服,给黑时宰穿上。宰科生物……或者说二次元生物总是缺少对季节的感知力,无论什么天气都能看见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也从不见他们夏天闷出疹子或者冬天冷死。
只有特定环节才能瞧见他们换新衣,例如夏日祭,温泉,游泳。
和出新谷、联动圈钱的时候。
黑时宰没穿衣服,毛茸茸地从被窝里滚出来,他昨晚上极晚才睡,又对赏樱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若是风雅不拉着他,怕是还要继续赖床睡下去。
“无聊。”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搭。
却还是应了风雅的邀约。
二人吃过早饭,并没有前往大热的赏樱地点,而是挑了一处郊外野林,随意走走。
樱花开得极盛,却也短暂,已经有不少花瓣纷纷飘零,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如粉白的春雪。普通的郊外,没有大团大团的樱花,却多了许多新绿的灌木野花。又有几株无人打理的紫藤挂在山间路边,三三两两开了几串嫩紫花苞,散着幽幽的甜香。
黑时宰想起很久以前,风雅在副本里故意给人喝的紫藤花茶。
晒干了的花瓣虽然留存了几分当初的香,却不及新鲜的万分之一。
他站定了,回头看着埋头踩着石板往上的青年:“你自己提出来的出来赏樱,怎么走得那么费劲?”
风雅:“……”
他稍微有点羞恼:“这么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力不行。”
“哦,你晚上确实……”
“这里是在外面!”
于是黑时宰像只得意的跳跳鼠,背着手往下蹦了几步,和风雅站到同一阶梯上。
风雅一时间有些说不上话,喘息了一阵,直起身,一方面想叫黑时宰安生些,别在山间小道蹦跶,一方面又瞧见他沾染了落花的肩头,伸手替他捻去了。
偶尔路过几对下山的游客,也是一样的闲散。
许久终于爬到山腰的一个亭子,风雅好似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舒了一口气,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往上爬了。
黑时宰仍有余力,一副很活泼的样子。明明出门前抗拒的也是他,这会儿却主动地四处逛游起来。亭子边上有条引水的山间小渠,前些天才下了雨,清泠泠地淌着浅而急的水,冲着路旁的花瓣往下流。
樱花本就极薄,落入泥里烂了就不见痕迹,从盛开到凋谢就像一场梦的破碎。被水一泡就成了半透明的模样,其中的花瓣纹路还清晰可见,像玉石水晶那般精巧美丽,又如泡沫那般脆弱,眼看就要融烂于水中消失。
黑时宰抓着栏杆往下看,随口道:“再漂亮的,也就这样腐烂了。”
说完,他又窥向风雅。
风雅在微微地发呆,不知想了什么。青年的脸颊上明显多了一层因运动出现的热意,绯色充盈了脸颊,侧着脸,同他一样看着山间的清水。
眉眼微蹙,像是也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感伤。
黑时宰觉得风雅是很神奇的人类,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居然比他还要不相信他能喜欢上他,这实在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现在他又能在想什么呢?难道仍然觉得他们的感情会像樱花一样转瞬即逝吗?那未免也太无聊了。他反而又问:“你在想什么?”
风雅恍然惊醒:“啊,你刚说了什么吗?”
黑时宰:“……”
风雅是真的在发呆。他方才在想粉白花瓣被水浸透,成了半透明的模样,昨夜黑时宰胡闹时穿着白衬衫进浴室,那布料也是顷刻成了半透明,浸润出底下的淡粉肤色来,还透着前夜他们胡闹掐出的淡淡痕迹。
这花瓣看着真涩情啊。
可惜他被宰逼得已经上岸了,再也不写这样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