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唯有符家老祖,唯有那阴鸷的老者,反而在岳含章这蓄意挑衅的言语面前,保持了真正的冷静。
“你想要乱我心神?”
“这样的手段和技巧,太低级了。”
“你以为提及到我那个一根筋的弟弟,会让我方寸大乱?”
“不!”
“这样的话,只能够更坚定老夫心中的杀念而已!”
“你说我们俩长得像,但我们俩是不一样的。”
“我们俩很不一样。”
“或许你们这些后世人都不肯相信,其实老夫的禀赋才情尤还在我这个弟弟之上。”
“照理而言,我才应该是内炼铸体之道的祖师。”
“他思索出来的那条挣脱樊笼的前路,该是我和他一同探索才是。”
“可有的时候。”
“人必须得做出一番取舍来才行。”
“我必须深刻的认识到,那道樊笼的存在,到底挡住了多少的天骄妖孽,探索那条前路,需得有开路者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倘若我只自己,或者只我们兄弟俩,这点儿豪情,我们还是有的。”
“若无对道法最基础的虔诚与沉浸,老夫不至于能成道君!”
“可我并非形只影单之辈。”
“我的背后,有一个从昔年武道时,便倾尽全力,支撑着我们兄弟俩从边城走出来的符家!”
“当时的符家还很弱小。”
“我们那一代,甚至往后数代的符家人中,可堪造就者不多。”
“于是,我不得不意识到一个事实——”
“倘若我们兄弟俩一同踏上这条探索樊笼前路的路,一旦遭遇到那个极大可能得不幸结局,则符家便要彻底后继无人。”
“要么,陨灭在妖族彼时仍旧能够不断南下的强力兵锋之中。”
“要么,在世家的争锋之中,以更惨烈更绝望的方式被破家灭门。”
“我弟弟能一根筋,眼里只有内炼铸体之道的前路。”
“可是我的心里不能没有这些!”
“所以我背叛了他,背叛了对道途的虔诚,背叛了自己的道心!”
“此后发生的一切,我弟弟的惨状,他对我的愤恨,每一桩每一件,都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可符家传续下来了,符家鼎盛到成为晋州的执牛耳世家了。”
“我就对我做的一切都不后悔!”
“再回到当初,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直到你,直到你那一天,杀了我的弟弟,又让整个符家被破家灭门!”
“从那一瞬间起。”
“老夫就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