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中的情况比李爱国预想的要简单一点。
水并不深,刚没过膝盖,但裹挟着泥沙的洪流湍急异常,每前进一步都像是在和无形的大手较劲。
路钟山已经被冲到下游弯道处,整个人半昏迷地挂在倾斜的柳树上。
李爱国死死攥住布绳,冲着岸上大喊:“稳住!别松!”
岸边的救援队员们弓着腰,青筋暴起地拽着绳子。
周芳带着乘客们在车箱里接力扯绳,有人手上磨出血泡也不松劲。
李爱国终于靠近路钟山,对方的工装裤死死缠住树干,整个人脸色紫。
“醒醒!别睡了。”李爱国使劲拍打他的脸。
只是此时路钟山好像疲倦极了。
“快!往回拽!”李爱国一把薅住钟路山的胳膊。
布绳瞬间绷紧,岸上众人拼了命往后拉,手被勒得流血也顾不得了,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嘶吼:“一二三”。
现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洪水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车尾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志从包里取出一台相机,咔嚓一下按了下来。
此时刘青松和几个救援队队员也赶到了,两人被拽上火车。
李爱国顺手一甩,钟路山摔倒在了地板上。
此时远处的洪水汹涌着奔腾过来。
张司机看到李爱国上了车,这才猛地推上气阀,火车冒着黑烟赶在第二轮洪水抵达之前,提高了度。
周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颤抖着说:“李大车,再晚一步……”
李爱国却笑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指着身上缠的布绳:“这不是挺过来了?咱们大伙儿拧成一股绳,胸怀组织信念,啥洪水猛兽都不怕!”
车厢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混着雨声,在洪灾肆虐的天地间,奏响一曲信仰的赞歌。
陈伯雅猛铲几铲子煤填进炉膛里,跑到车窗旁满眼小星星地看着李爱国,好像李爱国的身影将他的眼睛装满了一样。
掌声落了。
路钟山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芳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这人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辛辛苦苦救个死人回来,那不是白费功夫
李爱国喊了一声:“找个人去铲煤,陈伯雅你过来,看看这人的情况。”
陈伯雅将煤铲子交给一个乘务员,连忙从司机楼里翻出来。
他蹲下身翻了翻路钟山的眼皮,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啊,他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李爱国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啪啪啪”蹲下身,在路钟山的脸上甩了几巴掌。
力气还不小,巴掌声格外清脆。
路钟山依然一动不动。
好小子,倒是有点忍耐力!
李爱国扶着栏杆站起身,环视一圈,指着人群中一个彪然大汉说道:“他可能呛水了,你过来,给他做人工呼吸。”
那大汉从人群中挤出来,挠头:“李大车,俺不会啊。”
“特别简单,给死猪吹气知道吗?捏住鼻子,嘴巴对嘴巴往里面死命的吹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