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扑面而来,胡统勋踉跄后退半步,却见陆明渊不知何时已掠至柳林身侧,恭敬递上一方丝帕:柳帅当心热气伤身。
这一刻,呼啸的北风仿佛都凝固了。胡统勋望着那方绣着金线云纹的丝帕——那分明是三年前自己赠予陆明渊,求他出山相助的见面礼。
此刻却成了对方讨好柳林的工具。他下意识攥紧腰间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在柳林这座铁铸的城池面前,所谓的清高风骨,终究抵不过实打实的资源堆砌。
明日寅时,全军开拔。
柳林的声音穿透风雪,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胡大人、曾大人,还请回去整顿兵马吧。
他抬手虚点,观武台下的青铜兽灯同时熄灭,唯有远处营帐中透出的点点灯火,宛如柳林撒在北境大地上的漫天星子,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笼罩在这璀璨却冰冷的光芒之中。
这青州刺史和冀州刺史勉强拱了拱手,他们心中窝囊的要命,这柳林跟他们说话,已经开始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了,根本就容不得他们反抗。
但此时此刻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坐上了传送阵,二人一起来到了幽州边境地区的传送阵。
而此时此刻,原本运转正常的传送阵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胡统勋望着传送阵中渐渐黯淡的幽蓝符文,指甲在袖中掐出半月形血痕。寒风卷着沙砾扑在他僵硬的面皮上,远处传来戍卒敲击梆子的声响,沉闷而压抑,仿佛是敲在他的心口。他勉强冲曾德禄拱了拱手,喉间挤出干涩的笑:曾大人,后会有期。
且慢!曾德禄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胡统勋顺着他颤抖的目光望去,只见传送阵中央的玉盘泛起诡异的黑斑,符文光芒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片刻后,整座传送阵轰然炸开,飞溅的碎石在地面砸出深坑,扬起的尘土混着雪粒,将两人呛得连连咳嗽。
胡统勋脸色煞白,盯着满地狼藉咬牙道:这柳林。。。。。。莫不是故意设局?
狗屁,他怎么可能杀咱们俩?咱们两个意思,青州和冀州乱成一团,无论如何都不符合他的利益!
曾德禄瘫坐在石阶上,官服下摆沾满泥雪,既是天命,躲也躲不过。他望着天边翻滚的铅云,忽然苦笑出声,胡大人,你当真甘心把族中后辈送入虎口?
胡统勋在他身旁坐下,掌心摩挲着冰凉的石阶,想起胡家祠堂里供奉的列祖列宗。许久,他长叹一声:不甘心又如何?那白雾吞噬叶龙武的惨状,你我亲眼所见。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一旦白雾南下,青州冀州能撑几时?
曾德禄捡起块碎石,狠狠砸向远处的土墙:倾巢之下无完卵。。。。。。可柳林那厮,分明是把咱们当棋子!
棋子又如何?胡统勋望着远处幽州军营地的灯火,那些光点如同柳林撒下的罗网,他在北境根深蒂固,倒戈结盟不算丑事。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柳林如今权势滔天,在这北境,他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曾德禄沉默良久,突然嗤笑一声:说起来,我家那几个孽子,整日在藏书阁装模作样,实则连马都不会骑。送去柳林军中,说不定能磨磨性子。
胡统勋想起胡家那群沉溺酒色的后辈,心中涌起一丝微妙的期待:我家那些不成器的,除了逛青楼赌坊,屁事不懂。若能在军中脱胎换骨。。。。。。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就算赌上整个家族,也值得一试。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寒风呼啸。远处幽州军营地传来阵阵号角,苍凉而激昂,仿佛在宣告着北境霸主的威严。
胡统勋和曾德禄坐在残破的传送阵旁,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与远处柳林营地的灯火交相辉映,宛如两颗被命运裹挟的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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